道士李荣》可以说是语言结构和情感结构同态的典型,中国诗歌史上哪有如此奔放而又执着的情诗,而它“缠绵往复”(闻一多语)的特点,显然是与其双声叠韵、顶针蝉联、排比铺陈的大量运用分不开的。“王杨卢骆体”尽管是风多于骨,文胜于质,但它终归是情辞相称的纯真的文学。
四然而,“王杨卢骆体”的意义不仅在于体现了强烈的时代精神,而且在于显示出时代精神的微妙变化。以上对“王杨卢骆体”群体风格的辨析,只是一种静态考察。其实,从初唐歌行到盛唐歌行的飞跃,中间有一个渐变过程。胡应麟指出:“唐七言歌行,垂拱四子,词极藻艳,然未脱梁、陈也。张(说)、李(峤)、沈(期)、宋(之问),稍汰浮华,渐趋平实,唐体肇矣,然而未畅也。高(适)、岑(参)、王(维)、李(颀),音节鲜明,情致委折,浓纤修短,得衷合度,畅乎,然而未大也。太白、少陵,大而化矣,能事毕矣。”21这段话基本符合实际情况,但略嫌笼统,且有遗漏,未能指出“王杨卢骆体”自身的演进过程。我认为,这一过程大体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以卢照邻、骆宾王、王勃、辛常伯等人为代表,时间大约为665-684年,这是武后剪除异己、夺取政权的准备阶段,《长安古意》、《帝京篇》里的世事翻覆、人情炎凉皆闪烁着该时代的影子。这一阶段的七言歌行是“王杨卢骆体”的正宗,丽繁富、以赋为诗的特征最突出。表现在歌行的篇幅上是好大成癖,卢、骆、辛都喜为鸿篇巨制,王勃虽有短章歌行,但其《春思赋》规模之巨,足令卢、骆为之搁笔。他们的歌行在结构上不很严谨,纵横捭阖,随意挥洒。如《春思赋》,其思绪由蜀川跳到秦川,由长安跳到洛阳,由兰
7
f闺飞到榆塞,又由剑外飞到江南。公子王孙的游冶,贵戚富豪的奢侈,闺中少妇的离绪,塞上征人的艰辛,天涯羁客的惆怅,少年士子的功名热望,纵横交织,波澜起伏。此外,他们最爱堆砌华丽的词藻,镂金错采,雕绘满眼,具有油画般的重彩。同时,他们好用汉朝典故,喜称古人名,以至有“点鬼簿”之嫌。22。至于铺陈排比,更是这段时期歌行的特征,当然,这些铺陈都带着强烈的感情色彩,并非为了形式上的矜奇斗富。如《艳情代郭氏答卢照邻》、《代女道士王灵妃赠道士李荣》中铺写思妇的痛苦,反复铺排,虽不够含蓄蕴藉,却给人以回肠荡气之感,另有一种慷慨热烈的气势。第二阶段,以刘希夷、宋之问、沈期、李峤、吴少微、乔知之等为代表,时间大约与武后垂帘问政、建周称帝相始终,即685-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