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路但这儿没有。几座巨大的沙山只能翻过别无他途。踩实一脚,稍一用力脚底就松松下滑。才踩几脚已经气喘。我在浙东山区长大幼时已能翻越大山。使蛮劲还能飞奔峰巅这儿可使不得。细沙会款款抹去你全部气力只能暂息雷霆之怒与它厮磨。沙山的顶越看越高爬来简直像儿时追月。再不理会高远的目标了还是转头看看走过的路罢。竟然走了那么长爬了那么高。脚印像绸带平静飘逸地划下波动的曲线。不禁钦佩起自己来。无论怎么说我始终站在已走过的路的顶端不断浮动的顶端自我的顶端未曾后退的顶端。沙山的顶端是次要的。眼前突然空阔山顶爬到了。灿烂夕阳下的绵绵沙山光影以畅直的线条流泻分割金黄和黛赭纯净得毫无斑驳。色彩单纯到了圣洁气韵委和到了崇高。为什么历代的僧人、艺术家偏偏选中沙漠来倾泄信仰建造了莫高窟站在这儿我懂了。把自身的顶端与山的顶端合在一起心中鸣起了天乐。登上山脊发观山脚有异相是一弯清泉横卧山底。来得莽撞怪异这无论如何不是它来的地方。要来该来一道黄波的激流但它这样清澈宁谧。或者干脆来一个大一点的湖泊但它这样纤瘦婉约的。漫天飞沙难道未把它填塞夜半飓风难道未把它吸干我胡乱想着随即愁云满面。怎么走近它呢站立峰巅它身山底向着峰坡陡峭如
f削。攀登全化成了悲哀。向往高度结果峰端只是刚能立足的狭地只享一时俯视之乐怎可驻足安坐上已无路,下又艰难我感到孤独惶恐。君临万物的高度到头来只构成自我嘲弄。我已看出了它的讥谑。人生艰难不上高峰发现不了它上了高峰又不能与它近乎。注定要不断地上坡下坡。把脖子缩紧歪扭着脸上肌肉把脚伸下去整个骨骼已准备好重重的摔打。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才两脚已嗤溜下去好几米又站得十分稳当。再稍用力如入慢镜头跨步十来下就到了山底。实在惊呆了艰难地爬了几个时辰下来只是几步急急向泉水奔去。水面下飘动着水草。水边有树虬根曲绕。这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