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悲伤,因为我觉得它太过温暖,倒像是种告别。这一次,我打电话给三姐,她告诉了我实情:点点已经在三个月前去世了,家里人一直瞒着我。现在想来,它大约在我做那个不祥的梦之后不久就去世了。⑤点点似乎精心地选择了自己的死期。也许为了让我这个和它聚少离多、不在场的好朋友记住它,它是在我三十六岁生日后的第二天离去的,而这一天刚好是星期天,是全家人团聚的日期,姐姐们都带着孩子回来了,它因此能在临走前和大家告别。之前的三天它已经滴水不进,它一直待在它那间小屋里,卧在母亲冬天特地给它铺的厚毯子上。三天里,它再也没能站起来,姐姐试图喂它一些葡萄糖水,但它无法下咽。不知道是什么毅力让它撑到了那个星期天的中午,它一直等着,等所有人都到了以后。当时,大家聚在它的小屋里,它来回地看着他们中的每一个。大人都落泪了,狗也流泪了,孩子们抚摸着它,已经泣不成声。它就这样呼出最后一口气,平静地闭上了眼睛。后来,大家就在后面的小菜园里埋葬了它。它死时有众人的陪伴,而不是在某个寒冷的夜里孤独地离开,它也没有长期瘫痪而后痛苦而屈辱地离开,这对我来说是最大的安慰。⑥我不相信人或动物死后仍有灵魂,但我相信它们活着时有灵魂,这灵魂就是一颗心灵能走进另一颗心灵的桥,就是我从它那双眼睛里看到的令我感动的东西。尽管如此,我想当我再回到家,我还是会去埋葬它的地方陪伴它一会儿,就像它过去无数个时候曾静静地陪伴我。那时,我们两个顺着门前那条南北大街来回地走着,常常是在夏日的晚风中,或是冬日上午温暖的阳光里。有时,我骑着自行车,它跟在旁边。最初,年轻健壮的它四蹄飞奔;再后来,它跑得慢了;终于,它老得几乎跑不动了,我得骑得很慢,还要不时停下来等它。两年前
2
f最后一次回家,点点的两条后腿骨质老化,它有时高兴地站起来想朝我走来,却会突然摔一跤。我最喜欢带它去父母在房后开辟的那个小菜园里,站在石榴树或柿子树下,吹着风,就那么安静地站一会儿,我感到我们同样在体会着世间的某种美好,那种温暖的欣欣的生意,感受着极其祥和的相伴的快乐⑦我们的亲戚、朋友都说点点是有福气的狗,这无非是指我们给了它足够的食物和一个栖身之所。可是,和它给予我们的信任、爱,和它带给我们的快乐相比,我们给它的多么微不足道!作为它的朋友,我的心此时充满悲伤和愧疚。在出国的这几年里,我难得陪陪它。即使在短暂的回国假期里,我待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多,每天匆匆忙忙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