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画见其大意而不为刻画之迹。②可见,这是一种移入情感、“见其大意”式的形象想象的真实,而不是直观性的形体感觉的真实。“山水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游者,有可居者,……但可行可望不如可居可游之为得。”(《林泉高致》)正是在这种审美趣味的要求下,中国山水画并不采取透视法、不固定在一个视角,远看近看均可,它不重视诸如光线明暗、阴影色彩的复杂多变之类,而重视具有一定稳定性的整体境界给人的情绪感染效果。这种效果不在具体景物对象的感觉知觉的真实,不在于“可望、可行”,而在于“可游、可居”。“可游可居”当然就不应是短暂的一时、一物、一景。“看此画令人生此意,如真在此山中,此画之景外意也。”(同上)即要求通过对自然景物的描绘,表达出整个生活、人生的环境、理想、情趣和氛围。③北宋山水画中,画面经常或山峦重叠,树木繁盛;或境地宽远,视野开阔;或铺天盖地,丰盛错综;或一望无际,邈远辽阔;或“巨嶂高壁,多多益壮”;或“溪桥渔浦,洲渚掩映”。这种基本塞满画面的、客观的、全景整体性的描绘自然,使北宋山水画富含有一种深厚的意味,给予人们的审美感受宽泛、丰满而不确定。它并不表现出也并不使观赏者联想起某种特定的或比较具体的诗意、思想或情感,却仍然表现出、也使人清晰地感受到那整体自然与人生的牧歌式的亲切关系,好像真是“可游可居”在其中似的。
f④这是绘画艺术中高度发展了的“无我之境”。诗、画以及小说等各类艺术中都有这种美的类型和艺术意境。所谓“无我”,不是说没有艺术家个人情感思想在其中,而是说这种情感思想没有直接外露,甚至有时艺术家在创作中也并不能自觉意识到。它主要通过纯客观地描写对象(不论是人间事件还是自然景物),终于传达出作家的思想情感。从而这种思想情感经常也就更为宽泛、广阔、多义而丰富。⑤陶渊明的“暧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色日夕佳,飞鸟相与还”等等,便是这种优美的“无我之境”。它并没有直接表露或抒发某种情感、思想,却通过自然景物的客观描写,极为清晰地表达了作家的生活、环境、思想、情感。画的“无我之境”由于根本没有语词,就比上述陶诗还要宽泛。但其中又并非没有情感思想或观念,它们仍然鲜明地传达出封建士大夫对山水自然或农村生活的田园牧歌式的美的理想和情感。面对它们,似乎是在想象的幻觉中面对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