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连穿的衣服都发霉长毛。宋琬的《苦雨叹》写到连下“十旬”的大雨:“昔年癸巳长安居,冥冥大雨十旬余。彰义门中驾筏渡,千家百室无完庐。今年癸卯在西曹,灾蒸羁束方郁陶。银河倒注日复来,俄顷床足生波涛。”水漫室中,床飘浮起来了,这样的屋子怎么住?鲁迅还说监狱负有“榨取人犯亲属的金钱,使他们成为赤贫的职责。而且谁都以为这是当然的”。冤狱榨取了宋家多少钱财,失考,但从宋琬变卖自己心爱之物来看,肯定不少。如《鬻帖》《鬻画》《鬻砚》《鬻觚》《鬻炉》《鬻字》《鬻磁杯》《鬻画屏》《鬻裘》《鬻帽》等诗所提及的变卖之物,大多是价值不菲的,其中不少还是稀世珍奇。康熙间山东诗人
f王士在《池北偶谈》中高度评价宋琬的收藏,言其所藏多精品,如南唐后主收藏的王献之二帖,其他如赵孟的帖及《百马图》、黄子久《浮岚暖翠图》、文徵仲《松下高士图》等都是难得的精品;《鬻磁杯》中的磁杯乃是隗嚣宫旧物,王士说此“内有鱼藻文”,是极罕见的汉磁。这些古董乃是宋家数代积累的结果,它们不仅是财富,更是精神上的故交与依托。“一别分明同坠井,余生今已类浮萍。”(《鬻觚》)“浑似故交零落尽,几回长叹拂吴钩。”(《鬻砚》)“纷纷轻薄迷真赝,不忍重看双泪垂。”(《鬻画》)它们已经是宋琬生命的一部分,离别之痛,自然撕肝裂肺。
宋琬笔下的监狱不仅是个苦难的符号,还是一个生动可感的现实存在。在他的诗中描写了监狱生活的方方面面,狱中也有心情略好的时候,例如这样一个春夜:春夜吟白日欲落不肯落,高墉传箭收鱼钥。隔户啾啾啸且啼,人耶鬼耶然疑作?谁云此地夜如年,欹斜之屋七九椽。官家许住不取值,日高犹枕墙砖眠。独不记为郎时,盎中无米恒苦饥。羸马东风可吹倒,平明跨出犹恐迟。这首诗可能写于第一次坐监狱之时,头两年他考中进士,在户部担任河南司主事(相当于财政部分管河南省的处长),也就是诗中所说的“为郎时”。这段生活,记忆犹新,诗人拉来与坐监狱对比。说坐监狱的最大好处是可以放心睡觉了,即使在“天长了,夜短了”的春夏,狱吏早早锁了监号回家了,任凭号中的诗人进入梦乡,连隐隐的哭泣是人是鬼也不能干扰了。这比“起五更、爬半夜”(清代京
官上朝大约三四点钟就要起床,上衙门办公则在七时点卯)骑着匹瘦马,顶着春天的风沙上班强多了。读书自然是愉快的,使他忘记了这里是监狱。伏天酷热,一场大雨浇灭了烈日炎炎,顺便把檐下台阶冲洗得干干净净,身心备感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