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由的。母亲也是文盲,依赖心又重,因父亲顶不起家庭的大梁,让母亲受了不少委屈,吃了不少苦。父亲对外唯唯诺诺,对我的管教却十分严厉。有一次,我和几个小学同学到铁路货站玩儿,回来得比较晚(大约八九点钟),一进门就遭到父亲的呵斥,嗓门大得吓人,同时狠狠地踹了我两脚。以后我就不敢在外面尽情地玩耍了,别的小伙伴却照玩不误。现在想来,我本是个老实孩子,应该与调皮孩子有不同的教育方式才对。我十二岁时,家庭与邻居发生纠纷。邻居是我的一个叔伯叔叔,他把自家的院子垫得很高,雨水就全灌到我家西屋的土墙上。我们找了个瓦工,想把屋墙护一层防潮。想不到他把我们拒之门外,母亲、姐姐和我想把他推开,叔叔抡起大手抽了我一个大嘴巴,打得我眼冒金星扑倒在地。母亲和姐姐急把我送医院,眼倒没瞎,却充血肿胀好几天。父亲那时正值壮年,还不到四十岁,下班回家见儿子被打成这个惨状,不生气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但好像也没什么脾气。他处理这件事的办法是,第二天带我去找叔叔单位的领导。老远的路啊,他骑车驮着我走了一个多小时。去了不止一次,人家根本没拿当回事儿,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与叔叔的纠纷由来已久,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每次起纷争时,父亲都恰好不在场。他常去找村干部,寻求调解,极认真地准备答辩材料,写在纸上,念给我们听,可一碰上叔叔那铿锵有力的语弹,噎得一句话也倒不出来。这就是我可怜的父亲。我被打这件事对我刺激极大,我那一丁点微弱的雄性攻击性惨遭阉割,从此一路疲软再难勃起。父亲怕死,这是我长大后得出的结论。由怕死而导致怕人怕事,怕过了头。他怕生病,怕孩子不在身边,怕得罪人,怕无人帮忙,怕老来无靠,怕狗怕猫怕东怕西,怕成了神经质。他怕八十多岁的祖母死时无人抬尸,我血性腾地蹿上来,冲着他大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