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帆,天上的云涌风起,不能有新的接触。除了骀荡“骀dái荡:使人舒畅。”的海风,和岛上崖旁转青的小草,他不知春至。我抛却‘乐群’,只知‘敬业’……父亲说:和人群大陆隔绝,是怎样的一种牺牲,这情绪,我们航海人真是透彻中边的了!言次,他微叹。我连忙说,否,这在我并不是牺牲!我晚上举着火炬,登上天梯,我觉得有无上的倨傲与光荣。几多好男子,轻侮别离,弄潮破浪,狎习“狎xiá习:亲近、领略。”了海上的腥风,驱使着如意的桅帆,自以为不可一世,而在狂飙浓雾,海水山立之顷,他们却蹙眉低首,捧盘屏息,凝注着这一点高悬闪烁的光明!这一点是警觉,是慰安,是导引,然而这一点是由我燃着!父亲沉静的眼光中,似乎忽忽的起了回忆。晴明之日,海不扬波,我抱膝沙上,悠然看潮落星生。风雨之日,我倚窗观涛,听浪花怒撼崖石。我闭门读书,以海洋为师,以星月为友,这一切都是不变与永久。三五日一来的小艇上,我不断的得着世外的消息,和家人朋友的书函;似暂离又似永别的景况,使我们永驻在‘的的如水’的情谊之中。我可读一切的新书籍,我可写作,在文化上,我并不曾与世界隔绝。父亲笑说,灯塔生活,固然极其超脱,而你的幻象,也未免过于美丽。倘若病起来,海水拍天之间,你可怎么办?我也笑道:这个容易──一时虑不到这些!父亲道:病只关你一身,误了燃灯,却是关于众生的光明……我连忙说:所以我说这生活是伟大的!父亲看我一笑,笑我词支,说:我知道你会登梯燃灯,但倘若有大风浓雾,触石沉舟的事,你须鸣枪,你须放艇……我郑重的说,这一切,尤其是我所深爱的。为着自己,为着众生,我都愿学!父亲无言,久久,笑道:你若是男儿,是我的好儿子!我走近一步,说:假如我要得这种位,东南沿海一带,爹爹总可为力?父亲看着我说:或者……但你为何说得这般的郑重?我肃然道:我处心积虑已经三年了!父亲敛容,沉思的抚着书角,半天,说:我无有不赞成,我无有不为力。为着去国离家,吸受海上腥风的航海者,我忍心舍遣我惟一的弱女,到岛山上点起光明。但是,惟一的条件,灯台守不要女孩子!我木然勉强一笑,退坐了下去。又是久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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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父亲站起来,慰安我似的,清静伟大,照射光明的生活,原不止灯台守,人生宽广的很!我不言语。坐了一会,便掀开帘子出去。弟弟们站在院子的四隅,燃着了小爆竹。彼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