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平日里最爱吃的菜,几乎每顿都有。我对母亲说:你不用搞这搞那了,我又不是可认识,我是你儿子。母亲说:儿子出门就是客。娘对不住你。人家儿子上大学出远门,都要办一桌酒肉饭的。娘办不起,你别怪。母亲杀了一只鸡,这是我们家唯一的鸡。这鸡过年要派大用,母亲却将它杀了。她像是早有准备,把弟弟妹妹都支开,才端出鸡让我吃。我怎么咽得下?我坚持全家人一起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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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我一口也不吃。母亲只好让步。吃的时候,弟弟妹妹们却都不肯往鸡肉里动筷子。后来我发现母亲的眼睛都在往弟弟们妹的脸上瞟。我离家的日子快到了,母亲愈发忙,门槛上跨进跨出的,忙得她平日里最喜欢坐的门槛也不坐了。终于到了这天。早晨,我睁开眼时,看到我脑袋旁摆着一套崭新的蓝咔叽布中山装。这是母亲的习惯。每年过年时,母亲总是在年夜里悄悄放上一套新衣在我枕头旁,让我能穿着新衣去和村里的小伙伴们比谁的衣服做得好。比过了,就疯玩。常常是,新衣服穿一天就弄得很脏或把扣子绷掉了。晚上,母亲一边给我钉扣子,一边埋怨我:你这孩子,娘给你做套衣服不容易,你怎么一点都不爱惜……今天,我又穿上新衣服了。我知道该怎么爱惜,却要走了。村子里的人知道我要走,都来看。屋子里,屋门口,有不少人。房里只有母亲。母亲坐在一只旧的箱柜前,箱柜上翻开一只梳妆盒。梳妆盒是母亲的陪嫁,这几年不大见到她用,梳妆盒很旧了,镜子已经氧化得斑斑点点。母亲的脸映在镜子里,我看到母亲的脸也斑斑点点。母亲很耐心很仔细地梳着头,头发滋滋的。母亲将扑了水的头发梳得很光鲜。母亲见我很仔细地看她,就不好意思地一笑说:娘老了。我连忙说:娘不老。娘就笑笑。结果一笑笑出满脸皱纹。我见了,心里怦然一动,眼眶里热热的,便连忙退出房门。该上路看,门外有很多人送我。当我一脚跨出门槛的时候,无意之中碰了一下我家的木门,木门吱嘎叫了一长声。回来,这一声也很深地刻进我心里。突然,有个女人叫了一声,说:你们家今天跟过年一样。我发现,我们家人人都穿着新衣服,的确跟过年一样。我走到母亲与父亲面前,想唤他们一声,结果喉咙里像堵着什么,只是低低说一声,我去了。我点点头,父母亲也就点点头。我在大溪滩的旷野里,再一次回头,再一次遥望我家的门。我母亲穿着新衣,梳着很光鲜的头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