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艺苑张帜,这种嗜好的游移性是越越频仍了。转眼春风化为秋月,才知凡是触及过的仅得皮毛之相。有一段时间我感悟《论语》,一直很回味孔夫子在穷困潦倒的日子里矢志传经布道的执着。孔夫子毕竟是凡人,根本想不到以后会受封圣人。凡人有踌躇满志时,也就有心如死灰时。孔夫子有时也哀叹吾道衰也,有时也恨恨地骂,好像真的就甩手了之,其实只是说说而已。现在,很多人看到了萦绕在孔庙上空的光环,却看不见孔夫子当年的持守。
f⑤在都市,每到周末,总会看到不少家长载着小孩,背着琴袋、画夹,提着笔墨、颜料,去学手艺。而我没有兴致教这些孩童,他们的监护人总是希望早日学成,眼神里闪烁着催促之光。他们没有耐心通过逝去的古代名家的遗留笔墨,回归到遥远而又寂寞的意境中。我只想循着自己的思路,培养一种兴趣,让其随时日推移而长,顺其自然地延伸,如听松风天籁,如观山光水色。这就是艺术生命的自然律。我听过《击壤歌》,见过那些带着泥巴气味的乡村人,他们该播种时播种,该收割时收割,该耐心等待时则和土地上的植物同在岁月中不急不躁地守望。他们面对好年成不喜,面对坏年成不忧。在他们看,有了好的光景也必然有不好的年成,五个指头伸直了还不一般齐呢。那么,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去吧。他们心目中没有搏一把就走的怪念头,他们缠系着最久远的亲情:人与土地长毋相忘。
⑥再回到艺术的话题上吧。有着几千年积淀的古典艺术,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可以为今人所把握呢人总是希望一生更多地拥有,只是,不经磨难而拥有,则多半易逝。有几次我走进北方几家大的书画社,看到了名人之后的丹青,笔墨太平庸了,却在落款处都标明与祖上的亲缘。这是何等的笨拙呢。在我的印象中,父子同嗜一艺,子跃居其父之上的终归是少而又少。王献之着实是好样的,算是走出了其父的影子,而后的欧阳通之于欧阳询、苏过之于苏轼、米友仁之于米芾,大都在前辈荫庇下讨生活。他们缺乏筚路蓝缕的拓跋精神,屋下架屋床上叠床,大气象萎落成了小格局。⑦有一些质量充实的生命,要最后离去,不为我们琢磨,真是很难很难。这对于人们追逐时尚的天性说,未免是一种悖反。时尚的追逐,显然容易多了,这支有声有色的队伍始终是以狂欢的状态行进的。而人,难以破开迷雾飞升。苏东坡活了大半辈子,最有价值的就是悟出了这个道理。远离,是对古典更真切的亲和。相对的控制力量被摆脱,那种支配艺术的利益、欲望会相应地远去,守护精神家园的愿望会愈发坚韧起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