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说,看病,感冒了。声音沙哑。他皱了皱眉,用手指着长凳上等候着的那些人,说,都看病,都感冒了。女人说,我给你钱。他的眉毛马上打结,他说都给钱,这里没赊帐和赖帐的。女人并不理会他的话,她把沾满灰垢的干枯的手伸进自己的胸脯,摸啊摸啊,终于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人民币。女人说,孩子感冒了,很严重,你快给他看看。女人轻轻拍打着怀里的被筒,露出焦急和紧张的表情。女人递过来的,是一张破旧的两毛钱。他认为这张钱的年龄,应该不会比女人小多少。女人小心翼翼地揭开包得紧紧的被筒一角,他垂着头,向里面看了一眼。只一眼,他便愣住了
f你不要理她。坐在凳子上的一个男人说,我认识她,这附近所有的国营医院和个体门诊,没一个理她的。他摆摆手,示意男人不要说下去。他轻轻地问女人,孩子病得很重吗是的,很重。女人说,你快给他看看,他们都不给他看他很可怜,他整夜咳嗽。还有呢他问,把听诊器小心地塞进被筒。不吃饭,有时候发高烧夜里总是哭哪女人说。还有呢他继续问。就是咳嗽,发高烧,不吃饭,夜里总是哭女人重复着。啊,知道了。他抽出听诊器,是感冒,没什么大问题,开些药吧不行呢。女人说,他怕苦,他会吐药的。那么打个吊瓶他说。不行不行女人说他很怕疼的。你别理她坐在凳子上的男人又说话了,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呢你闭嘴他冲着男人吼。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很激动,你闭嘴行不行让你等一会儿不行吗男人撇撇嘴不说话了。那给他打一针吧。他朝女人笑笑,马上就好,不会痛的。他站起来,把椅子让给女人。他从药架上取下两瓶针剂,仔细看了看标签,摇匀,将封口割开,然后把药液抽进一个小的针管。你抱着他,别让他动,打一针很快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揭开被筒,缓缓将一管药液推进去。不疼不疼的,他轻哄着。现在你摸摸看,是不是不烧了过一会儿他对女人说。好像是呢。女人的表情终于平静下来,嘴角有了些笑。回去的时候,把被子包严实点,别让他受凉。他叮嘱。那谢谢你了不过明天我还想来,你再给他看一看,行吗女人说。当然行。他收下女人推过来的两毛钱。以后呢,女人说,我想每个月都来给他看看绝对没问题的。他笑着,你什么时候来都行。女人终于走了,心满意足。走到门口,女人回过头来朝他笑笑。笑得他心酸。他开始给下一位病人开药,挂吊瓶。他心里想着那个故事:单身的母亲和十七岁的儿子儿子辍学打工摔下脚手架,死去母亲疯了,每r